《围龙屋里的故事》暗 号

    松山下老赖屋（又名颖川堂），位于兴宁市永和镇长安村松山下。建于明朝年间，建造者是赖氏四世落居祖文德。屋宇坐东向西，为三堂二横一围半围龙屋，分布面积7050平方米，建筑占地面积4714平方米。

暗  号

　　提起“三下二寨”，对一些上了年纪的兴宁南部当地人来说，都能说出他的故事来。“三下”指松山下，大成下，小娘下。“二寨”指毛公寨、黄泥寨。“三下二寨”实指大革命时期永和、坜陂、宁新一带的中共地下党活动的重要据点。

　　松山下老祖屋，位于永和镇长安村，整个屋宇地势高朗，依山而建，一杠高过一杠，逐杠上升，已有500多年历史。

　　1924年至1927年间，松山下老祖屋就是革命活动据点，是地下党员经常聚会的地方。后面的单层围龙屋，与普通围屋没有多大的差别，唯一不同的是横屋背开有通往屋后山岭头的一扇小门，如遇紧急情况，屋里的人可从此门往山后撤离，转移撤退非常便利。当年古大存、蓝胜青、赖颂祺、卢惊涛、张中、陈坦、赖应南、沙南斗、沙伟文、赖佛锦、赖汉香、赖荣湘、赖新辉、李新茂、吴官招、潘英、赖伟才等都是这里的常客。他们经常聚集在一起召开秘密会议，组织开展如火如荼的农民革命斗争。

　　1925年早春的一个圩日，召集人赖应南又从永和圩提了一只大红公鸡回来，路过蛇形岭顶时，他唱起了“布惊情歌”：“岭岗顶上种布惊，唔使淋水佢会生；阿哥有情妹有意，唔使媒人也会成。”布惊的生命力极强，纵然遇恶劣环境，仍可蓬勃生长，这歌暗示农民革命运动的高潮即将到来。这一唱不要紧，不知情的老人责怪这后生哥是“造光鬼，撩撩刁刁”，然而村中知情人都明白这是通知开会的暗号。原来，这是非常时期革命者为了掩护地下党组织而想出的绝妙招数，规定了一些暗号，若买豆腐回来就是开成员会，要是提着公鸡回来就是开核心成员会，时间就在当天上午，地点在松山下老屋大门侧一间约12平方米的房间内，八、九个人参加会议，他们都是中共早期地下党领导骨干。开会时间一般不超过半天，两位妇女负责烧火做饭，地点也在祖屋大门另一侧的小厨房里。一位妇女带小孩在大门口放哨，如有意外，立即将通山上的巷口小门打开。

　　这天上午，年仅7岁的等郎妹罗进娣又跟着婆婆在门口放哨，她很机警精灵，表面上在大门口玩耍，实际是在帮婆婆瞭望路口来的人。一会，她就看见古大存、蓝胜青、卢惊涛、张中、陈坦、赖应南、赖伟才等叔叔进去了，当时古大存是东征军战地宣传负责人，极富组织和鼓动能力，他在会上宣传革命的道理，宣传国共两党合作的意义，宣传打土豪分田地的主张，要大家立即行动起来，组织农会，组织暴动队，为东征军讨伐陈炯明部作好积极的思想、组织准备，配合革命高潮的到来。会上作出决定：当东征军到兴宁时，立即带头慰军。松山下老屋群众历来是以蒸酒磨豆腐出了名的，因此，当3月22日东征军到达兴宁的第二天，松山下老屋立即组织民众挑米、挑酒、挑豆腐、挑猪肉等前去县城朝天围、两海会馆慰问东征军，东征军将士非常感动，他们个个表示要打胜仗，报答松山下的父老乡亲，还受到随军东征的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周恩来的热情赞扬。

　　1927年，大革命失败，发生“4.12”反革命政变，蒋介石提出“宁可错杀三千，决不放过一个”的反共反人民口号，到处捕杀共产党人，满天乌云笼罩着“三下二寨”的上空。一天傍晚，赖应南正在冲凉，忽报有人来捉他，他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只穿了件裤衩速从屋后山上逃走，但终因寡不敌众被捕，壮烈牺牲。1927年至1928年间，仅长安村就有9位革命者被捕，英勇就义。他们是：赖应南、沙南斗、沙伟文、李新茂、吴官招、赖佛锦、赖汉香、赖荣湘、赖新辉等，其中松山下赖屋就有5人；9位烈士都是中青年，其中有4人无子嗣，为中国革命献出了年青的生命！

　　松山下——中国革命早期的红色据点，将永远载入红色革命史篇！松山下浪漫的“布惊情歌”永远飘荡在万里长空……

                                                            （李小燕搜集整理）

临危不惧

　　大革命时期，在永和镇长安村松山下涌现出许多革命青年。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为革命献出了年青宝贵生命。1900年出生的赖荣湘就是大革命时期忠于党忠于革命的红色交通员。

　　这天上午，赖荣湘正在家中喂大水牛，突报有国民党匪兵来抓他，他手无寸铁，眼看逃走是来不及了。正在这危急之际，他头脑冷静，思考对策，急中生智，赶忙捧来牛粪，涂在大水牛身上，然后把牛牵到家门口，用绳索拴好，堵住屋门。接着他操起菜刀躲在里屋阴暗处不吭声。过了一会，国民党匪兵荷枪实弹来到他家门口，看见一条大水牛正在慢吞吞地啃嚼稻草，满身是臭不可闻的牛屎和苍蝇，只好远远站在一边，探头望望里面，可是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旧时农村人畜同屋极为普遍），大水牛看见陌生人提着枪，感觉受到威胁，两只牛眼圆睁，满怀敌意，“呼——”的一声向前，吓得国民党匪兵面如土色，立即退了出去，他们都以为赖荣湘已逃走了，只好灰溜溜地走了。赖荣湘机智躲过一劫，全家感激这头有功的大水牛，日后对它更小心照顾了。

　　1930年的一天晚上，赖荣湘突然接到通知，要他转移到丰顺八乡山根据地，并带一份重要的情报上山。他知道这一去有可能十年八载都回不来，但他二话没说，急忙收拾了几件衣衫，背起简单的行李准备启程。由于处于革命低潮，五兴龙中共地下党组织大多已被破坏，当时八乡山是古大存、刘光夏领导的革命根据地，保存下来的革命力量大都集结在八乡山。与赖荣湘一起同行的还有同宗兄弟、一同参加革命的赖汉香。赖荣湘妻子陈九珍预感到丈夫这一去凶多吉少，想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不禁两行苦涩的泪滚落在衣衫上，她叮嘱丈夫路上千万小心，到了八乡山捎封信回来。赖荣湘对妻子说：“九珍，终有一天会云开日出，共产党会回来的。你在家辛苦一点，一定要把三个儿子带大（当时大儿元林8岁，二儿广珍5岁，三儿丙林2岁）。”已过深夜12点，赖荣湘知道该分别了，陈九珍为丈夫提行李，送出一里多地，在瓦李塘温屋附近依依惜别，赖荣湘三步一回头，直到看不见妻影才急急赶路。赖荣湘两人星夜兼程，到水口庙坑已快天亮，不慎被国民党暗哨觉察，喝令他们接受检查，赖荣湘知道大事不好，连忙将袋子里的情报塞在嘴里强行咽进肚里，拔腿拼命地跑，但终因寡不敌众被捕。赖荣湘、赖汉香两人用眼神交流:决不投降、决不叛党！敌人从他们身上未搜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由于叛徒出卖，第二天，赖荣湘、赖汉香被害于水口圩。刑场上，他俩至死不低头，还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那天刚巧是圩日，许多当地群众都目睹这场壮烈的场景，赖荣湘年仅30岁，赖汉香年仅18岁，人们还以为他俩是父子，无不为两位烈士动容落泪！可怜陈九珍孤儿寡母，被人骂作是共匪婆，连丈夫的尸体也未能收回，这成了她的心病，每每想起就痛心疾首！但她牢记丈夫的话：“共产党会回来的，终有云开日出的一天！”她扎紧髻古硬气做赢人，誓不改嫁，含辛茹苦全身心培育三个儿子，她常教导孩子们，长大要跟共产党走，为父亲报仇！在解放前夕，三儿子赖丙林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在途中，船至梅城韩江河时，他毅然同两个五华人跳河逃走，连夜逃回自己的老家永和长安。当陈九珍看见三儿失而复得，高兴得跳了起来，双手合十：“苍天有眼啊！我儿回来了！”她立即将家中仅有的一只大母鸡宰了招待两位五华人，连连夸奖他们做得对，决不当国民党的炮灰！1951年，赖丙林光荣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投身于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成为抗美援朝志愿军的有功之臣。

　　赖家是光荣的烈士之家，在赖荣湘的壮举影响下，世世代代跟党走，全家有5个党员，解放后在各条战线担任要职，为国家为人民作出贡献。

                                                            （李小燕搜集整理）   

永不褪色的红方巾

　　大革命时期，永和长安有位青年叫沙南斗，他的功夫好，拳棍皆通，在当地村里数一数二。1924年他参加了革命，被中共地下党选为“三下二寨”的交通员，交通员也是警卫员，危险性较大。他天天坚持练武，飞檐走壁，四、五个人近不了身。为了便于联络而又不暴露目标，沙南斗常常挑着箩头担，走村串户，以收破烂卖麦芽糖为掩护，身藏一块红布方巾作为联络暗号，这红方巾长宽约一尺，其中一角还系有2条红丝线，这是与各村地下党组织接头用的非常信物。

　　一天，沙南斗接到紧急任务，要他立即将一笔数目不小的经费送往永和石陂村西门赖屋一间瓦房中隐藏好。这次，沙南斗又叫来儿子沙桂枚，交代他将经费送往指定的地点。当时，沙南斗已有多个孩子，生活困难，但沙南斗从不挪用公家的一分一厘。当儿子从石陂村回来时，沙南斗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儿子靠得住，又一次顺利地完成了重要任务。

　　沙家不仅儿子帮着父亲搞革命，儿媳陈秀英（14岁的童养媳）也同样能帮忙。一次，地下党准备在沙屋开会，后来考虑到来人多可能引起外人的注意，就改在屋后圆岭排一家曾姓坟场（塘）里开秘密会议，这坟塘较大，有10多平方米，加上周围茅草1米多高，隐蔽性较好。开会的人有陈坦、张中、潘英、赖伟才、沙伟文等10多个人。陈秀英负责放哨，其约定暗号是：如果有敌情，即将屋后小门关上，要是平安正常，就把小门打开。这天上午，陈秀英发现敌情，她快速向山上报了警，把小门紧紧关上。山上的人发现有情况，看见有几个国民党兵从油豆塘角南边过来，离会场只有500多米，山上有的人提议下山战斗，但沙南斗不同意，他认为，敌人有准备，荷枪实弹，若发生战斗，沙屋将废之一旦，且又暴露了地下党目标。于是，陈坦、张中果断决定：化整为零。结果敌人扑了个空，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去了。中共地下党组织的活动又一次在沙家的帮助下化险为夷。

　　1927年，国民党发动“4.12”政变，蒋介石在全国大开杀戒。沙南斗虽功夫不错，终觉刀枪子弹比功夫厉害，“三十六计走为上”，趁着黑夜，他将中共地下党员的名单、红色方巾用绳捆好放在一个不大的瓦罐里，埋在屋侧的一棵树底下，并嘱儿媳陈秀英要守口如瓶，只有等到张中、陈坦到来才能打开瓦罐，将里面的“宝”交还组织。安排好家中事宜后，沙南斗便下决心往粤赣边界去找共产党组织。由于一路风餐露宿，食不裹腹，加上艰苦恶劣的环境，他不幸染上虐疾（打摆子），不得不再返家中养病。

　　沙南斗在家养病，不幸被人觉察，村里一叛徒出卖了他。这天，国民党派兵来抓他，他立即往村外逃，终因久病未愈，无力抗拒，晕倒在稻田里被俘。在兴宁县城南门坛行刑的那天，天下着大雨，仿佛老天也为好人哭泣落泪，沙南斗昂首挺胸，毫不畏惧，视死如归，偶见人群中有村中熟人王宝康，他说了句：“宝字，我今天就这样了，请你多关照我的孩子”，便英勇就义。当噩耗传来，沙家大小哭声欲绝，悲痛万分，年仅3岁的小儿子沙坤泉看见大人哭，也跟着哭，幼小的他哪里知道父亲已与他阴阳两隔，从此再也不能回来抱他玩了……

　　直到解放后的1959年，当陈坦、张中等同志回到松山下时，陈秀英才告诉他们“瓦罐秘密”，这时离沙南斗牺牲整整过去了32年！由于当年瓦罐密封不够严实，加上年代久远，里面的纸张早已粘在一起，文字已完全看不清了，掏一下立即化成了灰，正是因为沙南斗秘密保存了地下组织人员名单，得以保存更多的火种。只有红方巾依然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虽显旧损，但颜色如故，鲜红夺目！

　　80多年过去了，这条先烈抚摸过千万遍的红方巾，至今仍存，沙家把红方巾当作“传家宝”，让子子孙孙永远铭记先辈英勇无畏、对党无比忠诚、为革命一往无前的彻底革命精神！

                                                           （李小燕搜集整理）

兴宁市客家文化研究会